李斯莉-法喜

斯内普一生传记《斯莉传》

第四十二章

这一天终于来了。

为了这一天,我们苦苦等了九年。 

为了这一天,爸爸妈妈们早早地买好黄色的裤子,嘱咐孩子们考试时穿去,据说会招来好运。他们把过期的板栗给孩子们吃,有胜利之意。有的家长穿了旗袍过来,象征着旗开得胜,他们还订好酒店,甚至问医生如何调节好孩子月经来临的时间。

为了这一天,各大报社记者很早就在各考点门口等候,更不用提家长与老师了。连着考一个上午,也依然等在那里,孩子们一出来便马上嘘寒问暖,还得小心翼翼避开所有与考试有关的话题。

为了这一天,所有家长群早晨都炸开了锅,红包在群里满天飞。

为了这一天,孩子的叔叔、婶婶、爷爷、奶奶一起密切关注他们的家族这位面临中考的小成员。

中考的阵势相对于高考而言确实轻了一点,但我想现场的气氛一定比高考更紧张,因为高考生可以复读,而中考只有那么一次,唯一的一次。 

我的笔在卷面上“刷刷”写着,说真的,担心正式考试会开小差完全没有必要,我的精力自动集中在了眼前的题目上,潜意识已把走神的通道自动关闭,我不用刻意回想,刻意要求自己怎么做,笔就流畅地写出答案,看见那熟悉的试卷,熟悉的题型,再怎么都紧张不起来。

我笔上的黑色字迹是答案,他们中也许有对有错,不,他们无论是对是错都是我对自己的答案,是我对这三年走过的路程的见证。我写出来的渐渐地连答案也不是了,是与李晓红在一起的时光,那时我们经常在幽深的巷子里,踏在厚厚的落叶上边,边聊边吃;是独自一人在烟雨迷蒙的操场上行走的彷徨,那时我失去了李晓红,失去了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,失去了主角的名号,失去了与金悦然、姜焰那金色的日子,失去了骂人平的咆哮……那会儿我一无所有;是寻找失落钱包的那个早晨,是夜晚路灯下的奔跑,是三步舞台上走下来脱去丑陋蓝色长裙的愤然与绝望,是疫情间无数失眠的夜晚,是光辉岁月时随伙伴们9点30分一同挤出大门按下电梯按钮的欢脱喜悦…… 

笔下的答案是记忆,无论是对是错,至少都走过来了,不是吗?我们都已永远把记忆封存在角落,即使后来考卷批阅完后被扔掉,珍贵的记忆也会在我的脑海中永远鲜活。

最后一天最后一门是英语,打铃收卷后,我们都很激动,终于可以走了吧!可是没想到要一个考场一个考场地走,而我……很不幸地在最后一个考场。

极不耐烦地等了很久,突然前两桌有人大喊一声: 

“怎么还不走啊!我们窗户对面是道墙,赶紧趁机溜下去算了!” 

立刻传来一片附和:

“对啊,都最后一门了,以后也不来这个学校,赶紧走算了。”

“就是,有了墙的掩护,谁会在意我们哟。” 

“冲!” 

不知谁低吼了一声,我们这些被迫困在考场的学生便立马悄悄站起身来,跑出考场,抓起放在外面桌子上的包就向下俯冲去。

终于结束了。

出了校门,人流涌动,远远地就见一块大牌子:九三班请到这里集合! 

我微微一笑,这又是我们家委会搞的奇葩活动,因为学校的毕业照是带着口罩拍的,“到了二十年后,谁也认不出谁了。”大家这样调侃道,于是我爸就想中考后再拍一张,要求集体摘下口罩。

我们班自动在人群中形成了一条队伍,两旁全是各个学校各个班的家长、同学,老师似乎都在为凯旋归来的初三生鼓掌。

“生日快乐!”我手中突然多出一大捧花,往后一看是妈妈,我这才想起今天同时也是我的生日,我15岁了!

我们所有初三生都像神经病一样笑呵呵的,备考时弥漫在空中的压抑悄然消散,大家欢快地谈论着高中以及接下来的几天该怎么过……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件事——今天也是分别的日子,有的人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。

我们九三班嬉笑着来到一片空地上,爸爸早已叫来专门的摄影师给我们拍摄,爸爸以及其他家委会成员数了数——五十四位同学一个都没少,就连陈亮老师也罕见地从六班那边过来。

“三——二——一!”我们笑得很灿烂。爸爸后来说这是最棒的合影照了,比戴口罩好看多了。 

等所有照片都拍完,人也渐渐散去,刘志萌、张倩、李晓红却过来了。 

“梦谭。”她们叫住我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忘了吗?今天晚上的生日宴会,什么时候出发呀?”李晓红迫不及待地问。

哦,我想起来了,今晚还有派对!真是双喜临门呐!中考撞上生日是不是也是一种巧合呢?这两个日子叠加在一起,冥冥之中总感觉别有意味。  

其实父母准备考完再告诉我的,可是备考间我还是听见了只言片语。 

“梦谭爸,她生日怎么安排呀?”妈妈问。 

“要不这样,我们之前租出去的 ICC铂庭的公寓被改成了民宿,要不让孩子和她的朋友们去那儿狂欢吧!”

“这主意不错,但现在可别告诉她,别打扰她复习……” 

很快朋友们的父母也骑着电动车赶到,妈妈说表妹月月一家也要来,他们快到了,我们也得赶紧了。

于是四个妈妈跨上电动车,排成一列行驶在大街上,形成一道风景。 

短短的十分钟似乎被无限延长,街上到处是狂喜的初三生,我看见范格与王旌他们商量着打篮球,金悦然和她妈妈走在街道上——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金悦然, 

车子往左一拐,我看见久违的玻璃大楼…… 

一个月零十天后,我和张倩穿着武汉四高的校服,正式踏进了武汉最美高中的大门。

与此同时,刘志萌也穿着十一高的校服进了十一高的大门,她后来跟我说,她的同桌叫范格。 

我们名正言顺地成了高中生。 

那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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